2015年《住区》杂志访谈(原文)

 

 

李阳现任科可兰中国公司董事总建筑师,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在英国格林威治大学获建筑硕士学位,作品遍及欧洲、北美、中东和中国大陆。作品注重城市肌理和建筑细节的完善;强调个性化与功能需求的协调;并有效地利用先进建筑技术为项目的可持续发展服务。

 

DC你的经历很有意思,在设计院这样的集体创作环境下工作很长时间,做过国家大剧院这样的大项目,然后出国深造,归国后自己创业,现在经营自己的设计公司。从大院到清华受教育,再到出国,再回来创业,几种角色切换过程中,每切换一次对上一个角色会有一个反思,同时会对自己现在的位置有一个想法,有什么心得可以分享?

 

李:每次改变既是尝试也是经历,更多的是从不同角度对建筑设计的感悟。其实世界上难有鱼和熊掌兼得的事,你获得了改变就失去了专注。好在我一直都在不同环境下学习和从事建筑设计,不同阶段的确有不同的感受。大四的时候,学校组织我们参加了一次铁道部举办的设计竞赛,时机正好在亚运会之前,记得叫火车头体育馆,我的方案中标了。后来毕业分配前我报着这卷体育馆的方案图去王天锡建筑师事务所找工作,他当时是第一家建设部特批的建筑师事务所,经常设计些很前卫的作品刊登。他原本是建设部设计院的建筑师,后来被派去贝聿铭事务所工作。就是他当年带我参观贝聿铭设计的香山饭店的工地现场,令我印象深刻。经过与王总面谈,双方都很满意,可惜当时不兴自谋职业,工作是统一分配的,学校派遣的单位都是各大设计院,于是我就错过了去专业事务所的机会。直到十八年之后的2005年才成立了自己的建筑设计公司。

 

后来我被分配到北京市建筑设计院(后文简称北京院),经过入院考试,我被分配到当时的第一设计室。非常荣幸,在之后的十年里,有机会跟随院里的各级大牌建筑师一起工作,得到了我人生里最重要的专业训练。我曾经依照张镈大师的草图做过方案(张镈大师常常在一张便签纸上,甚至是烟盒纸上画总平面,各项面积指标和一个小透视,图面不大但信息量很大)。曾经有机会聆听张开济大师指导民安胡同旧城改造的方案设计。宋融大师在指导我们时耐心说明体制内方案创造之道,根据不同需要将建筑群设计得或鹤立鸡群(花钱不多,但效果明显)或消隐于环境(功效齐全,但不张扬)。也曾在张德沛总建筑师和刘振秀老师的指导下绘制英东游泳馆的构造详图。还有一次我们做武警部队的工程下工地回来,我的图板上留下熊明大师的一段字:“要注意练字”(我当时画施工图的想法是要画得快速,工地人员能看懂就行,所以字比较潦草)。还有我人生第一盒水溶性彩色铅笔吴观张总从香港带给我的(当时在深圳跟何玉如大师做大观园酒店的方案设计),我特别珍惜,画快速效图果很好用。

 

DC你在北京院工作做了多少年?

 

李:前后大约十二年,大多数时间是向前辈学习。其中对我耳提面命谆谆教导的就是何玉如大师,他是我人生中指导我时间最长的前辈建筑大师。从1988年的北京大观园酒店、深圳金丰大厦、人大常委会办公楼,到2000年前后的国家大剧院,陆续十几个项目,我跟着老师从设计助手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设计主持人。从设计前期条件的详细调研到设计理论的研读运用;从方案的严谨到立论的先进性;从设计中充分使用先进的表现手段到儒雅地说服甲方的决策者诚心同意我们的设计;从城市环境大局观的把握到设计细节的推敲完善;从工程设计中建筑专业优先思维(包括室内装修、景观设计及室内外小品一体化)到对其他各设计专业的严格要求与积极配合;从对施工质量的严格要求到加工订货时为保证质量对甲方和厂家的晓之以理并坚持原则。有老师的言传身教, 加上大院的锻炼机会多,让我积累了较多的实践经验。在院里向前辈学习的最大收获就是对专业的自信心和对工程设计的敬畏之心。还有经过长期合作和博弈之后能够按照既定的意愿完成项目的设计和建设,并且得到委托人的信任是我最大的满足。当年在北京院的项目机会也多,后面又有那么多大师作后盾,有问题可以随时请教,做事比较硬气,设计的项目完成度就会高一些。最后合作过的甲方工作人员和合作方,许多都成为了多年的好朋友。

 

DC你入行的机会不错。

 

李:是的,我们入院(北京院)那会,因文革十年中建筑学专业的毕业生很少,带我们的老师都是五六十年代以前毕业的,资历深厚。对我们这一代既是严师又是慈爱的长辈,很幸运。当时我们同辈青年建筑师之间的关系也很好,合作创作和相互支持,集体荣誉感都很强。现在无论是留在院里的还是调离北京院的,都是业内的精英,都比我有成就。我现在虽然自己做设计公司,但是很怀念当年的创作环境。

 

DC后来为何辞职去留学?

 

李:留学的意愿也是逐渐形成的。我入院(北京院)时正赶上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建设大潮,也有机会和老师们一起做不少项目的设计。虽然实践能力上已经可以主持工程独当一面,但深感设计理论水平还需进一步学习提高。在工作近十年的时候经何总推荐,我被院里送去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就读在职硕士研究生,让我有机会一定程度离开生产任务,专心回炉深造。在老师的指导下更多的学习和研究国际上的优秀设计理论和建筑作品。只是这些学习都是通过老师的讲解和二维媒介传达的,总感觉像隔了一层纱,不能很好的深究和理解。因为优秀建筑的生成是有其相应的城市环境、自然环境还有人文环境等共同影响的,离开了对其生成土壤的理解,只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也促使我想走出去一看究竟。1997年秋天我得到了去英国格林尼治大学留学的机会。当时单位领导和朋友们劝我说时机不对,不要去。因为当时正值改革开放之后的大规模建设热火朝天的时候,而我正好已经工作了十年,应该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但我觉得中国建设大潮才刚开始,行业的整体设计水平较欧美国家还有差距,磨刀不误砍柴工,等我学回来再加入也不迟。

 

DC你到英国去,从一个成熟的建筑师,忽然变成了一个学设计的学生什么样的感觉?

 

李:出国前我已经通过了注册建筑师考试并取得了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资格。因此我的留学目标不是为了所谓的学位——当然最后我以很好的成绩获得了英国的硕士学位——而是真心想看看英国如何从工业革命中大规模建设的负面效果中走出来并成就了健康丰富、不断发展的城市建设,提前为我们国家的建设发展可能同样会遇到的问题做好准备。我去英国的时候是20世纪90年代末期,英国和欧洲各国一样,社会上大力倡导可持续发展的技术和应用。伦敦空气清新,城市整洁,再也没有狄更斯小说里的雾都形象。公共交通极其发达,每隔500米就有一个地铁站;我们熟知的罗杰斯就是骑自行车上班,他公司的朝阳外窗排满了遮阳百叶,随着光线的变化不断旋转,宣示着公司可持续发展的设计理念;霍普金斯中标的英国新议会大厦,屋顶上冒出一个个用于自然通风的大烟囱。没有建筑师主张自己的设计目标是为了张扬,要成为地标,任何的自我表现和鹤立鸡群的建筑方案都不会被推崇,那将是浪费和愚蠢;行业上追求尊重历史尊重文脉,尽可能不去大拆大建,新建筑要融入城市已有环境,共同为城市做贡献,地标建筑是建筑界的反面案例;建筑教育中不讲思潮,不谈流派,不推崇大师,更反对抄袭和借鉴, 坚持务实的探讨和实践;强调每块建筑用地都有其特定的环境,反对任何形式的自以为是和外来植入;即使是城市中应有的地标建筑,建筑师也要用非常充分的理由说明它是如何很好地将新建筑融入现存的城市肌理中。1999年理查德·罗杰斯主持出版了《英国城镇发展黄皮书》,将可持续发展战略具体化。这些观点和信息对我的认知有很大启发,也深感我们国家应该弯道超车,直接走可持续发展之路,而不应走发达国家走过的快发展高消耗的老路,这里有很多我们可以学习借鉴的东西。

所以入学以后我和指导教授谈了我的想法,希望利用有限的留学时间学习和收获欧洲可持续发展的城市设计经验和建筑设计理论。最后我选择了运用高科技建设手段结合人类成熟的传统技艺,成就当代城市中可持续发展的建筑设计研究方向。

在英国学习和在国内学习的经历完全不同,在那里没有导师的谆谆教诲,一切以你自己的决策为主,有时间你可以上学院里任何有意义的课程和讲座。读你认为有必要的书,去完善自己的论文,深化自己的课程设计。导师的任务是不断地通过Criticize(评判)一次次的挑战你的论文和设计,迫使你不断完善论文的理论体系并且同步提高设计的实践水平。除导师本人参加外,还会择机请社会上的实践建筑师,结构和机电工程师对你的设计挑毛病,整个过程好像你是自己的业主,不断的自我反思,自我修正。老师不主动给答案,只提问题。整个学习的历程就是找出自己的设计方法论(Pattern Language)并形成自己的设计理论的过程。刚去时我并不了解。设计课选题,我选的是设计一个叫做Laban Centre的舞蹈学院。选址在伦敦东部泰晤士河某支流岸边一个前仓库用地上,是个真题。总建筑面积一万平米还包括一个小剧场。本来需一个学期的时间完成,我开题后的第一个星期就做完了,自认为图纸很全,徒手草图都画了一叠。第一次评图,我把总图、平立剖面和效果图、分析图挂了一墙,满怀自信地讲解之后等着给分。但一帮教授坐在那就是摇头,让我回去重做,然后就评下一位同学了。有一个助教给我解释说,当前阶段的成果给人的感觉像是读一本书,直接展现了最高潮的部分给人看,但没有故事的发生发展的过程。我说前面的功能分析、业主需求分析、现状分析都有啊。我当时还怕语言不好讲不清楚,写了好多说明,包括一些小漫画。总之是无论如何,第一次评图,直接提交了设计结论就是不对,发回设计原点重做!

于是回去重新调研看现场、做问卷、走访当地居民及管理部门,气象、水文、交通、植被、昆虫、周边小气候、环境噪音,过境行人的行为特点,综合各种维度的条件信息,分析当新建筑植入以后可能带来的积极的或消极的影响。经历了这些工作以后,设计思路就逐渐改变了。一个星期的思考和三个月或一年的思考是完全不同的。这让我联想到在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看到勒·柯布西耶的朗香教堂的设计模型,同样尺寸的白石膏模型一共二十几个,矩阵排列,能看出设计推敲的一点点演变的过程,特别震撼。一个在咱们这里也就是个多功能厅尺寸的房子,一代大师却花三年的时间来设计, 作为一名建筑师我们没有理由不认真对待每一个设计机会。

 

DC你已经习惯了做好一个完整的设计再推出去,但是学校看的却是思路发展的过程。

 

李:是的,这种持续、严格的关联型训练,对我的设计思想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原来在国内做设计更重视建筑的物质属性、功能属性,满足业主的任务书要求及满足城市指标要求包括社会和市场要求等,大多非常具体和直观。现在变得更加重视建筑的环境属性、生命属性和精神属性,希望建筑能在它建造的环境中“活”起来,并且活得健康活泼、持续长久,而不是在下一个建设周期中就被拆除淘汰掉。希望使用建筑的人也能够成为建筑空间构图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比如前面提到的舞蹈学院方案设计,建筑建在城市中既是校方的私有财产,也有社会的公共属性。因此我设计了两条使用学校物理空间的人流动线。一条是学校内部,一条是学校外部,两条动线在三维空间上有其独立性,在平面又是交叉的。鼓励内外动线在特定的条件下相互交融影响。从狭义的学校小剧场舞台和看台;到校区内的中心院落为舞台,上人并且倾斜的覆土屋顶为看台;然后学校沿地块边界的三个边由建筑围合,第四个沿河岸的边界完全开场,形成广义的舞台,而河对岸的城市空间就是广义的看台;从内到外,形成阿基米德螺线式的逐级放大Showcase。这也实现了学校创始人要达到的面向大众的艺术展示功能。屋顶采用成熟的强化绿植覆盖技术,建筑在屋顶下为学校提供功能空间的同时,在屋顶上又为城市提供了100%绿地覆盖率。可以说是还绿于民。城市公共人行通道从建筑中和建筑上经过并通过从建筑中伸出的人行桥联系到河对岸。行人在不知不觉中参与到“剧场”的前厅,和“看台包厢”再走上桥。人来人往中,建筑最大限度的为人服务并对人们的生活产生更积极的影响。这时建筑外立面已不再是以前设计中常说的表现重点,而是融入整体空间关系的一部分。设计也不仅仅是满足委托人的要求,而是设计者内观或者说自省建筑空间体验更为重要。在设计过程中不断的设定更高的要求去突破;不断地找到设计的不足点去完善或修正;希望设计成果更接近自然,或者融入自然。这种自然不是不作为的随意而为,不是简单地消失于自然,而是功能动线流畅自然,环境舒适宜人,对人们的生活品质产生更为积极的作用。这种建筑应该更像是自然生长出的精灵。如果将建筑作品比喻成生命体,设计的过程就是选取合适的基因,优生优育不断进化的过程。到最后,我设计的落脚点更多的关注建筑内和建筑外的人的感受,关注新建筑对社会及城市的综合贡献,负有责任感的新建筑成为社区服务的一分子。城市公共空间秩序得到了坚决的尊重。建筑立面设计或以前特别关注的建筑形式创新成为了设计推演的结果。从这个项目开始,我一直坚持着这种设计方法,无论是城市设计还是建筑设计。我们的社会发展到今天,大拆大建的规模化发展己经结束,我国也在国际社会中承担着越来越重要的绿色发展的大国责任。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对建筑环境的要求也在升级换代。我想如果每个建筑,无论房子大小、规模、位置或委托人是谁,如果都这样去认真设计、建造和运营,我们的城市一定会既有特色而且获得好的整体环境!

刚才提到的这个设计过程我都是用一张卡纸做的设计模型不断演化推敲的,直到最后用它通过RIBA的学位答辩。回国的时候,我把设计模型通过海运托运回来,但是等从天津海关过关收到时,包装箱被压坏了,模型也碎成一堆了。好在本来就是自己做的,于是又花了几天时间把它给粘了起来,那个设计模型现在还挂在我公司的墙上。一个没有什么立面呈现却有许多绿色屋面的模型,但是从内到外所有需要表现建筑空间的构件都做出来了,把一个建筑当一个有机的生命体去研究,这是我想保持的建筑设计的状态。

留学经历中我的十年设计院经验也带给我进一步深度学习的优势。比如和我同届有位比较年轻的同学,他是在设计做到学期一半的时候跟他的教授说他的选题对于他本人有太多的技术问题不好解决,想换一个他更擅长的方向。教授给他两个选择,或继续这个选题,申请学位时间可以延长;或重新选题,暂停本学期的学习,但保留学籍到第二年开学再回来重新开始。也就是说课题在定好之后不能半途更改。刚得知这一消息时挺震惊,后来想想也有道理,如果设计师接受了甲方的委托,怎么能随便改变任务要求呢?难道通知甲方说这项目我不喜欢你换一个吧。这种教学方法相当于把每一次演习都当成实战。而这种教学方法对我来说,因为有一定的工程经验,老师要求的越复杂,给我的设计提出越多的技术难点,越能启发我去更多地学习,深挖解决办法。我在设计的过程中也会不断地发现新问题去解决。比如屋顶覆土和屋顶种植怎么解决,而且屋顶还有坡度,屋顶上还有天窗,天窗还要和其它种植屋面标高做平,上面还要走人;防水怎么解决;保证自然采光的同时如何防止眩光和温室效应;自然通风的同时如何防止过度通风;如何保证舞蹈教室自然采光和通风的同时又不给周围的居民带来噪音干扰。 所有这些问题都要去研究,去找出经济、有效、成熟的解决办法。这些问题能否解决决定了一个设计的理念和思路是否真正成立,正如前文说过的,设计要保证建筑盖好后,不仅在物质空间上是可靠的,而且能让人感受到空间的灵性,所谓能和人的活动共生的“活”的建筑。

说到设计中的工程技术问题,还要补充一个教学细节。前面说到学校会请社会上的实践建筑师和工程师参与教学。他们有一个独立的课程是平行的建筑评论(architectural appraisal)。选择一个和你的设计相关的并且已经建成的优秀建筑去做全方位的调研。尽可能找到所有和这个建筑的建设相关的人员和机构去做访问。包括业主方、使用方、服务方、邻居、路人、建设档案调查;当年的建筑师事务所、结构工程师事务所、机电工程师事务所。总结出包括规划要求、任务书要求、方案理念、结构选型、可持续发展技术应用及使用舒适度和使用效率、施工技术和建设周期、建筑材料和造价、分期建设的决策和实际建设效果等一切你能想到的,最后图文并茂写出完整的报告。这对我了解英国当时的建筑技术和解决前面说到的设计上遇到的技术问题大有帮助。

 

我毕业回来后,在2000年夏天,我把教我的英国教授请到清华建筑学院,就英国的建筑教育为主题办了个讲座。并且和时任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秦佑国院长、栗德祥教授等老师们一起座谈交流两国的建筑教育。希望对母校的建筑教育有所借鉴——特别是在培养一线建筑师方面。虽然当时格林尼治不是一个很大的学校,但是很热门,因为当时这间学校培养的毕业生考过RIBA注册建筑师的成功率在英国是最高的。

 

DC你留学之后的设计实践和留学之前有哪些变化?

 

李:应该包括这几方面:首先是从设计的整体关系入手,主张建筑要融于自然环境或城市肌理,追求建筑从环境中的成长逻辑;在建筑设计过程中重视城市设计层面的研究和表达,并承接城市设计独立项目的委托,包括城市设计研究专项课题;在承接项目时尽可能挖掘和项目有关的资源潜力,努力做到城市环境、用户体验和开发效益的共同成功不可偏废。尽可能提供从规划、建筑设计、景观设计和室内设计等人居环境全过程的设计服务,以保证这一目标的实现;在技术层面重视可持续发展技术的研究和应用,保持和施工方及材料供应方的有效沟通,保证设计思想实现的最大化。

 

1996年我在清华大学读研究生的时候,城市发展史课程谈到人与河流的关系。人类最开始面河而居,无论是取水生活或用于水上交通,那时的河水没有污染;后来人类发展了,河流变成了城市的功能,用途如航运、码头、工业、仓储、排污等,河水变脏了,也不再是城市的形象中心,人们背河而居;再后来到了后工业时代,河流的工业功能逐步退化,城市发展到人们要改变空气污染及河道脏乱的现象,希望治理环境,将河道变成一个景观的河,人们重新再次面向美丽的河流生活。但是这种治理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时间很长并且耗资巨大。欧美等国都走过这个过程。当时我本能的思考就是咱们国家能不能规划好发展路径,不走弯路,趁着很多河流还没被污染,直接从原始的美丽到发达的美丽。只有想法还不够,方法的学习和研究还是必要的。

从英国格林尼治大学毕业后,经何玉如先生推荐我去了Terry Farrell建筑师事务所工作。期间我有幸在他们公司的城市设计部参加了格林尼治半岛的规划和城市设计工作。格林尼治半岛在东,金丝雀码头在西,中间是宽阔的泰晤士河。这个项目的整体工作过程就是将英国多年形成的背向河道的城市体系,变为面向河道的布局;两岸建筑风貌也由仓库、码头、工厂转变为居住社区、公园林地、体育娱乐和公共服务设施。作为被女王封了爵位的Terry Farrell先生是伦敦城的责任总规划师之一,对城市发展的研究和贡献也是责无旁贷。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后来我回到北京院参加国家大剧院项目的设计时,还应领导要求参与了几个大项目的投标工作,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总体规划中的超高层、东二环的国家歌剧院、木樨地的首都博物馆,也很想通过这些项目实现学到的设计理念,但因为各种原因都没实现。当时也建议院里允许成立建筑专业的创作工作室,脱离和生产任务挂钩的大型设计所,独立核算,专心设计创作。

 

DC工作室做起来了吗?

 

李:没有,院长说还得等,年轻人要有耐心。可我当时都36岁了,有一种紧迫感。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于是又辞职出国了,我知道这回是回不去了,我把院里分给我的房子都交回去了。先去了美国又去了加拿大。在加拿大事务所工作时设计的项目规模都不大,但设计要求很细,含施工图的设计周期也比较长。大型项目有两类,分别来自中国和中东石油国家。这些国际项目一般最多就到初步设计。我更多是负责中国项目,中国加拿大两边来回跑,既要联系中国的业主和当地设计院,也要与合作的加拿大工程师事务所配合。作为项目建筑师或项目负责人要做设计还要控制项目进度和质量。因为项目类型不同,所以要挑选不同的专业工程师合作。这和在设计院时的经历完全不同。在国内设计院做专业配合时,如果有特殊要求,要去找专业工程师帮忙。比如想从柱网上拔颗柱子,或者是梁断面再小点,管道再扁点,好让吊顶再抬高点等。可能工程师会说不行,算出来就是这样了,我明白他们已经尽力了,因为他们对安全负责。而在加拿大不一样。做沈阳海关设计时我参加面试的一家著名的结构设计公司,领队的结构工程师是个大胡子,来了以后第一句话就是:我认真读了你们的设计方案,非常好,交通流线清晰、空间尺度合理,但是在结构上保守了,转角的柱子可以不要,造型更通透;理解你们想采用薄檐口表现大厅的轻盈。如果调整一下结构选型,还可以做得更薄;现在的方案大厅还有柱子支撑,我觉得这四颗柱子全可以不要,空间会更宽敞!这时曾经备受技术限制困扰的建筑师们就剩下心花怒放了。

 

DC这让我想起来我和季元振老师聊天。季老师是结构理性主义者,认为现代主义的美是来自结构的逻辑性之美。他一直跟我强调一句话:什么时候建筑师去考虑结构设计的问题,结构师反过来考虑建筑设计的问题时,就该出好作品了。

 

李:从行业内看,我们有精准的专业分工,而且越分越细。但从建造结果和思维方式看建筑设计本身是个无法分割的有机整体。专业之间相互跨界是建筑设计出产高水平作品的行业基础。借个名人的故事来说,莫扎特的交响乐是用多种乐器的音调同步谱曲的。而一般的作曲家大多是先写主曲,再配其它乐器的曲谱。这和咱们说的建筑、结构和机电多专业协同设计可以说是异曲同工。还有,产生好作品的社会基础是全社会对建筑艺术的关注和普及。比如我在英国和加拿大的街边报摊儿或普通书店的报刊区可以随手找到专业的建筑杂志。现在北京这么多报摊儿,也找不到所谓的建筑设计杂志。

 

DC结构师和建筑师在受教育时候的基本教育素质可能就已经决定了,这么看结构师的审美教育和建筑师的结构教育要交叉起来。

 

李:说到建筑师的基本教育素质培养,讲一个小案例。当时我们班里有一个同学挺聪明的,可是三次考RIBApart3都没过。因为part3有一个面试环节,考官会考生两年多实习期内的表现提出问题,面对面地查看考生的综合水平。这位同学总是说自我感觉良好但就是过不了。后来我发现这同学有点不拘小节,迟到、忘事的情况时有发生,画图也有小瑕疵,按咱们中国人说法不太靠谱。他这种性格也许在考官问他的时候就暴露了。所以我觉得英国的建筑师教育,不是说考试及格,给个证就完了,而是培养考察一个建筑师成长的全过程。整个培养过程还是挺系统和人性的。

 

DC给我感觉国外高校所教授的东西,跟我们将来面对的工作环境衔接得比较密切,国内的高校学完了,到设计院得再从头开始练起,把施工图画一遍。刚才说的问题,就是国内的建筑教育跟国外的建筑教育的反差。包括当你真正进入实践阶段之后,做设计的过程中,跟你在国外做设计的过程也不太一样。国内可能时间很短,一周的时间就需要交出一套完整的设计,但是并不用交代设计的过程和思路,而在国外则相反。另一方面,甲方提出的想法也并不单纯是给几页设计任务书而已,也需要有一个思考的过程。

 

李:是的。反思一下,原来我为什么一个星期就能做出方案?因为我在以前工作的时候,加班赶图的项目多是政府任务。时间紧、需求高,任务来了,马上就得做出一个方案来。

当真正自己主持设计公司的时候,就必须考虑所有的事。本来想的只是作为建筑师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设计,自由度高一些。现在是完全自己说了算,可是一个公司的事务全得要管,除了设计创作之外还要想着关照团队,合同、计划、人力分配、收费、工资奖金、财务、宣传及业务拓展等等。好在运气还行,我还可以本着能把设计做得各有特色的原则选择承接不同类型的项目。公司的小同事们刚入职时都会问我一个:你这儿好像跟别的事务所不太一样,人家都是有一个类型的设计方向,你这儿好像什么类型都有。我说:我们不想重复做同样的事情。每一个项目必须比上一个做得更有特点。在不同的背景下,为不同的人解决不同的问题。让这些项目达到业主的建设目的,我们也能够不断进步总结出自己公司的设计方法论。

为了更好的实现设计目标,我可以根据项目发展的需要增加研究课题和增加新专业。比如为项目增加更大范围区域的城市设计来分析项目在城市发展中的作用;在地产项目上增加竞争楼盘调研和产品定位研究;在高端项目上增加景观设计和室内设计使室内外空间效果一体化;在复杂项目上增加BIM专业设计、建筑装配化和造价控制保证项目的设计在建造时的高完成度。好在年轻时在院里有过高强度的训练,作为项目的工程主持人我会管所有的事——从找项目、和甲方签合同、做方案、制作汇报文件、选择合作的各专业设计成员、组织所有从制定计划、出差、会议记录、设计讨论到最后对图、出图、晒图、归档、施工交底、配合施工、加工订货、找甲方要设计费,应付甲方付费时的拖延时间、打折扣等,然后给大家发奖金,甚至有时候找甲方要加班费。

 

DC就是要用同样的思路去干不同的事,去解决不同的问题,这同样的思路其实就是工作方法。

 

李:是的,要总结出一个工作方法。比如要研究清楚周边城市关系,建设单位的开发目标,还有将来入住居民的生活方式等,因为开发商拿地时更关心资本的投入和产出比。而建筑师要综合解决各方问题,把土地价值、环境价值和社会价值都挖掘出来,以获得共赢效果。

 

要实现这个目标并不容易。开发商要撬动成倍的资金滚动,要放大土地的价值,经常还要用融资手段,就是借贷,他们所承受的压力比我们大多了。作为职业建筑设计团队,做好设计是职责所在,要让他们理解,必须同时满足上下游目标,开发目标才能被最终满足。建筑师陪客户去看地,对客户来讲就是一片花钱买来的空地,和一些比较固化的开发需求,包括一些文字化的理念或者数字化的指标。而对建筑师来说,面对一块环境中的空地,就像看电影《骇客帝国Matrix》里的场景:电影里角色面前所显示的电子屏幕上全都是不断下落的绿色的数字雨,画面切换表示那些不断下落的绿色的数字雨其实就是个虚拟的城市场景。他已经不需要画面“翻译”。他直接看那些数字雨就知道是什么。作为计算机的语言表达,你看到的是画面就是0和1的各种组合。对于建筑师来说,所谓的“0和1”就是以坐标和标高组成的二维的土地,和以不同标高的平方米组成的三维的空间,在建筑师脑海里不断变化的“0和1”形成各式各样虚拟的空间场景。随着更多设计条件的引入,方案思路不断清晰,最后经过充分的设计表现和设计说明,把设计想法“翻译”给客户,激发他的想象力来充分的理解设计,并且充满信心地投入。

 

DC做建筑师不只是设计一个建筑单体的问题,而是从城市的更宏大的视角考虑建筑,这也是上文提到的方法论的一部分,也是一种态度。

 

李:城市生活参与者角度出发提出十问城市这个题目,就是想表明我们做设计的态度。其实城市问题并不好量化,也不好排序,就算是选十个问题,哪个更重要?从心理学的角度说,每个人对外在信息的刺激的感知度是不同的。

我们2012年做中国商务部驻赤道几内亚项目的时候,整个城市都是中建公司建造的。推土机开道,直接从原始丛林中建一座新城。但是另一边是当地居民的原始聚落。那儿既没有台风,也没有冬季。饿了上树摘个两尺长的大香蕉吃,想改善一下,就把香蕉倒碎了,再用中国援助的粮食一起和成泥,加点糖吃。椰子、香蕉随便吃。树下弄几个木头板搭个小屋,小屋里铺上芭蕉叶就睡觉了。地面就是素土夯实,没有任何地面做法。随用随建,非常方便。项目负责人说,工地上不爱用当地人,没有歧视的意思。人家非常悠闲,发了本周的工资就不来了,什么时候钱花光了才回来上班,幸福指数非常高。见面和你打招呼,笑得特别甜。

 

DC建筑师要失业了,对房子的需求很低。

 

李:所以需要保持一种尊重自然的态度。说到尊重自然,坚持推广可持续发展的建造技术,要适可而止,不然又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如高科技全自动回收建筑。计算一下为制造这些节能的高科技材料所投入的成本和消耗的能量。再看回收的周期,看看什么时候可以收回成本,并且能量平衡。建造的时候要消耗很多资源,还要排放很多生产废物,也给环境带来消极影响。最后这些东西到了使用年限后,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被自然降解。时髦的东西不一定适合。前人在长期的生存活动中总结了丰富的适应自然的建造经验,发展出适度的保温、通风、采光及遮阳技术,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DC前文提到做设计要考虑城市问题,考虑到最终使用者的舒适程度,还有甲方的意图等,在这个过程中,建筑师是一个什么角色?其实我还想问,因为你也是实践了很多年的建筑师,一方面要为大家盖房子、做服务,另一方面有自己的追求和风格,你的手法是什么?在这个过程中,你如何定位自己的角色?作为一个建筑师到底有没有设计风格,为什么?

 

李:从学校到工作岗位我都希望自己的设计与众不同。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积累,现在更希望作品的风格不是设计者给予的,是作品自然流露的,设计者退在作品之后而不被察觉。早些年在北京院工作时还是很挣扎的,想在工作中表现所谓的个人风格。在大设计院工作,有很多大型项目的机会,但大型项目中领导的决策角度很难把握。尽管设计师可能做了充分的准备,做了多方案比较,做了效果图还有模型。可是领导选了备选方案。或者,反复做设计修改,直到试对了为止。所以要实现自己的所谓风格,可能性不大。到是现在,头发白一些,经验多一些,又是自己的设计公司,可以更多的和委托人深入地讨论,有时可能是争论项目的定位和目标,在满足项目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同时和委托方一起实现项目应具备的风格。经常因为和委托人反复讨论,互相理解更多,项目还没做完,双方已经成了朋友。比起人为的加持一种风格,然后去说服甲方去接受,不如投入精力,自内而外地让项目生长出自己的特色和风格。

比如现在行业上流行智能建筑,自动调节温湿度,自动调光和调节遮阳百叶等。人类在建筑中好像很被动,而且对舒适感的要求也是因人而异。我更希望能有人的主动参与,热了去开窗,感到眩光自己调节百叶等,这有一种与环境互动的感觉。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建筑是自然的一部分,城市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如果工程技术允许的情况下,城市建筑外墙能够长满绿色植物,所有建筑的屋顶都能连成一体,形成连续的景观平台。

    我们在怀柔为某开发企业做新城核心街区城市设计研究,甲方认为原规划不好,说建设组团不连续,中间被河流、绿化隔离带和各种道路分割。这种规划格局虽然事出有因,但结果很好。怀柔本身就在大北京的生态保护带上。在这儿搞建设,保护自然本应是第一位的,大自然是连续的,而人类的聚居地是像大自然中的岛屿一样分布的。至于说城市关系,有很多办法,比如说用桥连接,自然比你高一点,或者你比自然高一点都行。这样河能穿城而过,动物也能穿城而过。《十问城市》的论坛里有一问就是城里为什么没有动物?刚才谈的就是理想的方案之一。

    再说说如何说服甲方和我们一起追求可持续发展战略。

比如我们在南阳做的一个项目,虽然是住宅但我们采用了框架结构,空间组织更加灵活,有利于标准层范围内重新组合户型,方便空间改造,减少二次改造成本;为了减少夏季的能耗,各层阳台局部考虑垂直绿化吸收热量并起到遮阳作用;顶部大户型退台形成屋顶花园,充分利用最为稀缺的河景资源,同时提高城市绿化率;虽然容积率较高,但我们还是考虑到街区尺度的体验,通过联排多层产品形成高低搭配,改善了小区风环境和空间感受;社区中央的下沉广场,将新鲜空气和阳光引入周边的会所和车库,减少了人工光源和空调能耗;浅色外饰面反射阳光的同时突出滨水项目的特点,搭配局部深灰色和近人尺度的木色装饰,又自然形成简约现代的中式禅风。总之,在用低廉的可持续技术追求人性空间和社区品质的同时,自然而然地也就形成了自己的风格烙印。

 

DC所以形式问题并不是很重要,可能是无形的,可能只是一种尊重用户体验式的东西,或者从当地的自然条件生成的有限的东西,而并不是个人的。那么这种态度对待城市是怎样的看法?

 

李:如果说还是有风格的话,我希望它是一个健康舒适的状态。我觉得人类最重要的就是对美的评价,肯定是健康的状态。换句话说,做设计时大量的建筑应该是帅哥型的,而不是应该都像明星那样个性十足。其实多数的建筑还是在喜闻乐见的基础上的一种建筑,很难说每个建筑都有创意。当有异军突起的地标建筑的时候要特别谨慎,做好分析论证工作是非常必要的。

    其实我特别佩服那天李浩表达的这种工作方法:是一种基于数学模型的——先不说他数学模型的基础是不是全都有依据——但是他是想把人为的因素尽可能减到最小,然后用计算机模拟总结出来的数据,用大数据的方法分析城市,与优秀城市的信息进行比对,看哪有差距。但是我觉得有一些建筑、构筑物对于城市真的就像是癌细胞,会蔓延和扩散,这时候你就是切了它也不健康。

我的世界观里,我能看到的最复杂的就是人体,大自然都能映射到人体。所以我说拿健康的人来比喻,自然能循环,能循环,建筑也能循环。 

   一座建筑物,其风格的形成,无论是由设计师本人决定还是甲方主导,都要从建筑本身的功能需求出发,结合项目的实际规模、尺度、性质。当然也包括建筑师本人的追求,和委托人或者说甲方的特别偏好或要求,再加上投资额的多少等因素综合决定。以此类推。要想搞建设的甲方一般都会聘请专业的建筑师到他们的公司去工作。特别是很多大型的开发商,会请很有能力的建筑师转行去当甲方的内部建筑师,来指导设计、管控设计。老板的意图要直接灌输给这些甲方建筑师,再由甲方建筑师引领设计院的建筑师按要求去做设计,而设计院的建筑师们也乐得有一个明确的要求,免得被甲方折腾来折腾去。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建筑风格本身和做乙方的建筑师,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强的关联了。

 

DC建筑是一种跟社会关系很密切的现象,不是建筑师讨论的东西应该变为社会的东西,而是社会上的东西应该是建筑设计讨论的对象。所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大量性的住宅建筑学术圈不讨论。另外我们好像一直在聊你对建筑和城市的看法,其实我觉得以小见大,从你的实践可以看到一个时代的东西,现代性是什么?现代性在中国是什么?中国人是怎么对待建筑和城市的?

 

李:确实是,因为作为一个建筑设计公司,你的价值其实是市场决定的。建筑学是一门综合学科,本身科学性很强,同时从业人员还要对艺术、历史、政治、经济、社会等相关学科领域有很好的理解,能够融会贯通。建筑师(architect)在西方从古希腊开始就是社会中一个重要的岗位。从建国、造城、敬神、修庙,到打仗时修筑防御工事,生活时建花园盖房子,发明工具,还有跟艺术相关的雕塑、绘画等很多任务都是由建筑师完成的,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和社会责任。当代的西方社会建筑师们,除了本职工作外,还有很多经商从政的。而中国古代社会没有建筑师这个岗位,有的只是工匠类,并不在士农工商之列。

    现在中国社会正在走向全面小康的道路,城镇化高速发展。建筑师规划师的专业作用越来越大,对专业的素质和能力要求也越来越高。重点项目、地标建筑固然重要,但是组成城市的每一栋建筑都值得建筑师、工程师们认真地对待。道理很简单,只有每一个普通的房子建的更好,城市整体才会更美好。人民的幸福指数和城市的美好环境直接相关。我们公司参与许多大量型住宅小区的开发建设,可以自豪地说由我们设计的每一个建成的居住小区都能够在行业的评选中获得优秀奖项。我们认为设计只有以人为中心,为使用住宅当中的每一个人服务好才是设计的目的。“孟母三迁”的故事讲的就是环境影响人。把城市环境和居住环境做好了,我们的城市才能够物质精神双赢,真正做到小康。

    要建成一个对人们有积极影响的城市环境,就要有一个整体的公共建设秩序。我们希望人民大众在我们设计建造的城市环境中能够长久地安居乐业。这不仅要有一个好的城市总体规划,还要有一个在此基础上更细致的三维尺度的城市设计导则来指导具体的开发建设。这种秩序的建立不是为了管死城市发展或简单的约束设计师的手脚,而是为了建立城市中各个街区共同发展的公平的规则,城市各地区和街区之间互相尊重、平衡发展。美国著名建筑师佛兰克·盖里在柏林两德统一时设计建造的那座办公楼,严格地尊重了当地的城市设计导则,其外立面与周围建筑非常协调,好像看不出是他设计的,但是在建筑中庭半空中设计了一个造型很有特色的曲面造型的空中会议室。做到了尊重城市也创造了特色,获得很大的成功,他自己也说这是他最成功的项目。我想无论是规划师还是建筑师,作为创新人才要保持一种开放的心态,不断接受挑战,不断追求进步。应该是一种忘我的、更谦虚、更低调的工作状态。就像乔布斯说的 "stay hungry , stay fool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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