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设计中,是否需要对于城市整体的认识?如何获得这样的认识?


在建筑学中,我们发现所有的材料、结构、功能的叠加,都不足以形成设计中最为关键的东西,那种赋予一座建筑性格与灵魂的东西,一种只能从整体上予以理解和把握的东西。而正是这种东西,决定了建筑的特殊性。


由建筑单体组成的城市也是如此。


在传统社会中,有一个对于城市的整体认识一直存在于具体的建筑设计行为之先。以传统中国城市为例,整体空间结构和形式规则是严格执行的,它来自于传统社会伦理及空间秩序的各种原则和规定。在一个建筑成形之前,人们就已经知道它基本的朝向、布局、开间、屋顶。这种整体认识作为一种预先存在的范式,将明确的、规范性的规则普遍地应用于每个建筑之上,要求每座建筑进入一种现存的城市叙事序列。


随着传统规范的失效,这样一个默认并被遵守的整体认识被打破,建筑设计进入个性与多元的时代。权威性的城市的前理解被消解,建筑设计进入一种tabula rasa的状态。甚至,这种传统的整体认识成为建筑师在设计中刻意反驳的对象。扎哈·哈迪德说,“我不相信和谐,如果建筑的周围是一堆垃圾,难道我也要为了和谐去效仿它吗?”,而这堆垃圾常常就是这种白板状态与唯我独尊态度结合的产物。


另一方面,传统整体城市认识的失效使得建筑设计更容易被强势社会话语所左右。例如,功能主义至上的时代会出现兵营式的街区,利润优先的商业建筑中会出现容积率统治一切,而服务于特定政治话语的建筑中则会重复出现某种被广泛应用的纪念性符号。这些社会话语代表着对于城市的某种强势解读,将城市看作住的机器、逐利场所或者政治空间。


于是,在传统失效的时代,从无视城市到为强势话语所左右,建筑设计中呈现了一系列面对城市整体的不同态度。那么,当现代城市已经成为了多元文化与利益的竞技场,是否有可能获得一种对于城市相对“正确“的认识?从而使具体的单体建筑设计成为城市整体性格的一个组成部分。如何保证这种整体认识不扼杀建筑的多元与丰富性,使得建筑师能够摆脱在绝对的自我与服从某种权威秩序之间摇摆,重新获得单体建筑设计与整体城市环境之间的联系?如何确凿而有信心的Think Big While Do Small?


分析哲学认为,作为认识的对象,整体是无法认识的,只有通过细节的分析才能掌握确凿的知识。而诠释学认为整体是可以认识的,而且通过整体可以推导部分,如同黑格尔所说“真理即整体”。传统社会中,城市整体对于建筑单体的严格规定性,如同浪漫主义解释学所说,要求“进行理解活动的人必定要抛弃自己的视域并完全进入他正在理解的论题的历史视域。” 而现在,我们进入了一个新的诠释学时代,一个“视界融合”的时代——要求我们有能力和方法把过去的意义和既有的环境置入当下具体建筑设计情境。


因此,在变动不居的当下,试图理解城市并非是去把握一种先验知识,而是将城市本身携带的信息和建筑师自己的理解相互融合,形成一种特定场景下的综合认识。不同于传统社会或威权话语之下,这种认识不是一种服从,而是一种反思;不是命令式的绝对规定,而是主观性和客观性碰撞的结果。在现实世界中,往往是多种不同的整体认识的交织形成了城市最终的精神性格。因此,我们无需也无法为城市预先规定一个统一的整体认识。但是,我们可以寻找一种反思的方法,来获得整体与局部、肌理和个体之间的融合。


本期《住区》杂志试图呈现的就是这样一种建立在对于城市整体环境的认识之上的建筑设计态度与方法。在甲方和地方规划部门的意图之外,柯克兰事务所一直寻求建立一种对项目所在区域的相对客观的整体认识,从而指导自己的建筑设计,使其在完成自身使命的同时与城市更大范围的区域发展相协同。对于今日成为权力和欲望竞技场的城市,建筑设计中的这种态度和方法意义所强调的,正如同加达默尔所说——“我们的任务在于把通过科学而受我们随意支配的对象世界亦即技术世界同我们存在的基本状况重新连接起来,这种基本状况既不是任意的也不是可由我们操纵的,而仅仅要求我们尊重”。


为了我们的城市环境,请在建筑单体设计中Think Big。




KKL Partnership Architec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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